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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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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前派:艺术史一朵艳丽的奇葩

 秋日周末的早晨,踏着满地的金色落叶,匆忙地赶往伦敦泰特美术馆,去欣赏2012年最后一场大展:“拉斐尔前派:维多利亚先锋”(The Pre-Raphaelites: Victorian Avant-garde),准备好在拥挤中进行一次美的巡礼,经历一次感官享受和心灵鸣奏。

  尽管对“拉斐尔前派”的种种妖艳种种神秘早已烂熟于心,然而,走入展厅,置身和面对超过150幅其流派重要作品之原作前,还是被镇住了:睡莲般迷离而忧伤地仰脸飘浮在自然万物间与死神对话的《奥菲利亚》;轻扶细腰显示婀娜身形的刺绣女《玛丽安娜》;棕色卷发高高扬起,浑身散发着妖魔神灵气息的《夏洛蒂小姐》;红发似火,神情恬淡,脸部脖颈和衣裙线条似水般柔和的《丽丽丝小姐》,还有那幅色彩如焰火般四射、华丽非凡的《维纳斯的礼赞》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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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逆者的缅怀

  最初,他们就只是一拨艺术学生。就像所有对墨守成规的课堂教育厌倦的年轻人,他们是叛逆者,是挑战者,他们对在学的皇家艺术学院“机械化”、“学院派”的教学内容和模式不满;他们正处于“狂妄”的年龄,最富创造力的时刻,又恰逢一个社会正在发生剧烈变迁的年代。

  约翰·米莱斯、但丁·罗塞蒂、威廉姆·亨特,作为拉斐尔前派的最早成员,这三个刚刚走出青少年躁动、不愿继续“被窒息”的年轻人选择了“离经叛道”。他们创造了一个缅怀文艺复兴又标新立异的绘画理念。他们对15世纪艺术顶礼膜拜,一方面竭力推崇那一时期的拉斐尔及其追随者的单纯唯美;另一方面,他们又以自己独特的理解,关注现实社会,描绘宗教人物,表达对生命、爱、女性、美的注视和赞颂。

  他们的创作被称为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前卫艺术”,他们应该说是英国献给世界艺术史最艳丽和最被称道的一朵奇葩:绚烂的色彩、流畅的线条、动人的细节、活色生香又具有灵性的“女性”形象,成为他们这一流派的主要特征。

  维多利亚时代,是英国历史上最强大、全球扩张登峰造极的时代。那时,科学技术和社会生活正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迅猛发展的工业革命、起伏不定的金融市场和城市化进程。伦敦作为全球经济中心,在不断蔓延和扩张的殖民帝国背景里,可以说,人们生活的每一个方面都发生着巨变,传统的社会关系、观念和行为都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语境下,“失魂落魄”般的“维多利亚文化”常常以一种从过去的世界寻求依托的方式来解决由现代主义风潮席卷而生成的又难以解决的在政治、道德和审美方面的各种问题。

  1849年9月,在正式以“拉斐尔前派”为名举行的首次展览上,米莱斯的《伊莎贝拉》犹如他们的艺术宣言:纯净而真诚的艺术,只有从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从拉斐尔和他的追随者那里才能找到。然而,他们又不止步于审美,而是在自然、历史、宗教、文学和当代生活中寻觅、突破,在艺术和思考社会时代和人性中希望达到一种极致的关注和表达。

  “伊莎贝拉”最早是14世纪意大利作家薄伽丘笔下的人物,后来被英国诗人约翰·济慈重新诗化,成为“激情、占有和暴力”的混合体。故事讲的是美丽的伊莎贝拉恋上了低阶层的罗伦佐,她的哥哥们得知后谋杀了他,伊莎贝拉发现罗伦佐的尸体后,砍下了他的头颅,装进一个罐子放在自己的房间里。

  在米莱斯的画面里,故事正在静静而有张力地展开讲述。熟悉故事的人,都在祥和的画面里看到了即将降临的一场大难。

  绚烂中的现代化

  从19世纪中期开始,艺术世界里达达主义、印象派、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等以“现代主义”的名义出现。当然,一提现代艺术的风起云涌,在人们记忆中更多的是莫奈、毕加索、凡·高等耳熟能详的伟大名字。然而,拉斐尔前派画风鲜明独特,特别是其妖娆的女性形象风格独特。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和介入,艺术表现上丰富浓烈甚至具有挑衅性的用色以及对宗教主题作品的重新阐释别具意味。而且,艺术家对自然风光和社会生活的关注程度是前所未有的,在题材上的自主选择性、创作性、表现性也因此取得重大突破。

  历来对拉斐尔前派作品深刻魅力的评价,都会落笔于其作品的文学性上,因为他们大多数作品的内容源自于莎士比亚、但丁、坦尼森等人的作品,以诗意的方式写实。《奥菲利亚》源自莎士比亚的《哈姆莱特》,人们熟知的奥菲利亚整日疯癫地吟唱,最后在花团锦簇的水中,消散了鲜亮年轻的生命、灵魂和爱。米莱斯在伦敦郊外萨里郡的河边写生多日创作而成。

  《夏洛蒂小姐》是亨特根据坦尼森的诗创作的画作。诗中夏洛蒂因受到巨大诱惑而打破自己只能通过镜子观察外界事物的禁忌,致使镜子破裂,诅咒就此笼罩夏洛蒂。“明镜中的景象清晰/多年悬于我眼前的明镜/世间万物显现/她看见了不远处的大路蜿蜒/还有那里河水潺潺/那些质朴的农夫/和那市场上的女孩/都从眼前漂浮而过/她挣脱了禁锢的网/她甩开了织布机/她跨越三步冲出了房间/她看到了水中莲/看到了钢盔和羽扇……突然,镜面碎裂,诅咒降临。”

  亨特的原作在此次展览中因其画幅巨大、色彩绚烂奔放、弧线缠绵、人物灵魅的姿态、眼神而给观者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

  特别值得强调的是,这幅《夏洛蒂小姐》可以称之为拉斐尔前派“明亮色彩”运用达到极致的作品。拉斐尔前派继承了拉斐尔派的色彩运用方式,墨绿、宝石蓝、翠绿、棕黄、橘红、淡米、嫩红等等,这些单纯的色彩,被割裂独立运用在画面上,在视觉上引发激烈碰撞。

  红发“模女”

  拉斐尔前派作品之所以夺人眼球、风格鲜明,和流派中的主要干将都以伊丽莎白·斯黛尔和珍妮·伯顿为主要作品模特。她们都是高贵的棕红发女郎,深邃眼神和性感红唇,透着妖媚和真诚交融的气质,而且都在艺术家的创作和生活中担当了最重要的角色。

  斯黛尔出生在一个劳动阶层家庭,早年是一个制帽店的店员。一次偶然的机会被罗塞蒂的学生邀请做绘画模特,随即成为罗塞蒂的创作灵感和爱神并为“拉斐尔前派”其他成员摆模。亨特的《希腊神话瓦伦泰拯救塞尔维亚》、罗塞蒂的《丽丽丝小姐》等大量作品都以她为创作原型。其中最著名的是米莱斯的《奥菲利亚》中的奥菲利亚。为了完成该作品,斯黛尔躺在水中数小时,几近冻僵,甚至后来都没有能够彻底从此次冻彻筋骨的经历中复原。

  更不幸的是,斯黛尔爱神的光芒在伯顿出现后很快悄然消隐。30岁时她自视是一个不怎么被人尊重的、酗酒的、迷醉于鸦片的、带有女权主义意味的人。虽然罗塞蒂后来正式娶她为妻,但还是没有挽回她已经走上抑郁之路的命运。1861年,她的新生女儿不幸夭折,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几个月之后的一个夜晚,罗塞蒂在家中发现了已经去世的斯黛尔,时年32岁,死于吸食鸦片过量。

  出生于1839年的珍妮·伯顿则经历了75年的生命岁月,在那个年代绝对堪称长寿。她消瘦的脸形、迷离的眼神、尖翘的鼻子、微卷的红发,在罗塞蒂面前一出现,就抢了斯黛尔的风头。她后来虽与拉斐尔前派的后期画家威廉·莫里斯缔结姻缘,但与罗塞蒂也一直保持着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她精通法语和拉丁语,还是一个对古典音乐有着透彻研究的钢琴家。人们在《普洛塞尔皮娜》、《白日梦》、《蓝色丝绸裙》中可以欣赏到她独特、浓烈而宁静香艳的美。

  集中起用斯黛尔和伯顿为模特,使“拉斐尔前派”在女性人物为主题和主体的作品中有着同样的神韵气质,也使流派很自然地显露出相对统一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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